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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他還想打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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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他還想打我不成?

無濟於事, 荊棘蔓延地很快,似乎要把這門後的世界侵蝕殆盡,填得滿滿當當才肯作罷。

尖刺已經纏繞上阿山的腳踝, 瘋狂吸取著他體內的陰氣, 阿山面色蒼白, 躬下身子, 將白鴿緊緊護在懷裏。

疼痛擴散到小腿,卻並非不能忍受。

然後順著膝彎向上, 再向上!

阿山閉上眼睛, 他的睫毛劇烈顫抖。

他已經放棄抵抗, 那些荊棘卻慢慢軟了。

尖刺退化,陰水努力從門縫裏擠進來, 與那些荊棘糾纏。

於是阿山再睜眼, 看到的就是正下方一小塊地上鋪著的墨綠藤蔓。

藤蔓上有青碧的葉, 有白色的小花。

藤蔓慢慢編織出一個人影, 那人盤腿而坐,頭頂聚滿了白色的小花, 十指蜷曲雙臂向前, 像是在與誰十指相扣。

那人身下的地上一層層小白花將他環繞。

陰水繞著小白花畫了一個圈, 像在守護。

陰水之外, 荊棘遮擋間, 藏著一口扭曲怪異的井。

井口很深, 往裏面望去,一個長發的女人蜷在井底,她的身體曲折, 脖頸折斷,多處骨裂塌陷。

阿山不知道井裏的女人代表了誰, 他從滿是荊棘的空中小心落下,藤蔓在他身周,幫他掃開擋路的荊棘。

荊棘的刺劃傷了藤蔓,墨綠的汁液溢出來,滴進黑水。

頹然疲累的黑水因為這一點汁液,仿佛瞬間恢覆了生命力,重新振作起來,慢慢向荊棘的方向擴散。

白鴿從阿山懷裏探出頭,嘆息,“咕,想不到小主人心底竟有三方執念糾纏。”

“哪三方?”阿山知道白鴿能聞出來。

“咕,荊棘不知道,只知道很臭很臭,還有點辣”,白鴿嫌棄地用翅膀扇了扇風。

“藤蔓是他自己,他與荊棘是對立的。”

“黑水是……”白鴿還沒說完,便被阿山打斷。

“黑水代表主人”,阿山默默盯著那灘軟綿綿的玩意兒,“是小主人心裏的主人。”

“咕,我心裏的主人是碧藍的天”,白鴿搖頭晃腦道,“你心裏的主人是神龕上的仙。”

“怎麽到了小主人心裏,主人就變成了這般柔柔弱弱需要保護的樣子?”

“那不重要”,阿山翻了個白眼,“無論他怎麽想主人,事實是主人在幫他抵抗荊棘,幫他拔除尖刺的傷害,做回自己。”

“咕,你說的不完全對”,白鴿雙翅叉腰,“小主人也在配合主人啊,而且……”

“你看,藤蔓和白花編織的不是他自己,是主人啊……”

柔軟的黑水,是一道堅強的屏障,隔絕荊棘的侵擾。

綠色的藤木是歷經苦難的蛻變,白色的小花是希望的光芒。

而代表痛苦和絕望的荊棘在節節敗退。

所以常青藤是現在,荊棘是過去,白花是未來。

黑水跨越所有這些艱難的歲月,一直長存他心底。

“咕,主人的門後是眾生”,白鴿兩眼放光,“小主人門後是主人。”

阿山看著白鴿,露出嫌棄的神情,“你幹嘛笑這麽變態!難不成你讚成他跟主人在一起?!”

“咕!他倆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白鴿翹起爪子撓撓頭,“那三個月我還特意飛遠了點,我以為你……”

“那時候我不在山上!”阿山氣不打一處來,“原來就是他放水淹山!你知道後來我和阿眠花了多長時間才把光禿禿的山頂栽滿樹嗎!”

“咕!你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怎麽想!”白鴿飛到阿山頭頂,“主人自從辭官,一路向東,連他老家潤寧都沒有攔住他的腳步,唯獨停在了扶褚山,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什麽!”阿山嘟起嘴,“他叫我和阿眠留在山下,說要去解決山上的極兇……我又看不見,隔那麽遠也聽不清……我反正當真了,誰知道他在山上跟……跟……”

“哼!”阿山頭一偏,徹底不說話了,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惱怒。

隔了一會,他喃喃,“三個月後他下山接我們,結果不光自己死了,甚至還變成了極兇……”

“賽狗聞,你說……這事是不是跟小主人有關系?”

白鴿一躍而起,然後俯沖而下,狠狠啄了阿山腦門一口,翅膀不停拍著阿山的臉,“咕!你再叫一個試試!”

“咕!管那麽多幹什麽!主人開心就好!”

“誰跟你呀,頭腦簡單!屁事不往心裏去!”阿山捂著頭,蹲下。

“咕……也不知道小主人怎麽樣了”,白鴿飛回阿山頭頂,把阿山的發抓成了個雞窩。

“真是令人擔憂啊……”白鴿向後背著翅膀,頗有些老氣橫秋的味道。

……

主魂潰散的地方,在西方三十七裏。

觀音廟。

沈長清從門中穿出來,籠罩在控制不住四處逸散的紅霧裏。

他踉蹌了一下,才堪堪站穩身形,不至於摔倒在地。

他已經來不及思索為什麽明明已經附身胡萬的邪祟會回到觀音廟,又是怎麽回到的。

紅霧很快消散不見了。

他站在高高的門檻前,深深皺起眉頭。

那裏面有三個大兇的氣息!

罪觀音不是邪祟嗎……

莫非是天庭的圈套?用三個大兇來埋伏他

那未免也太瞧不起極兇之能了。

沈長清面沈如水,緩步走進去,跨過高高的門檻之時,扶了門框一把。

走入大殿,乍一看見裏面的怪異景象,連他也禁不住心臟重重一跳。

荊棘叢生,蛛網密布,密密麻麻的刺擋住了來路。

沈長清過不去,荊棘已經喧賓奪主,填滿整個大殿。

案前陳設全部被紮穿,荊棘無意識攻擊著所有靠近之物。

太陰舍棄了神像,鉆進大刀裏,藏在紅柱後面。

觀音像四分五裂,五官都模糊了,一根荊棘正好紮在它臉中間。

裏面的人正在經歷什麽恐怖的事情,可想而知。

沈長清餘光瞥到那把系著藍布的大刀,停留了一下。

胡萬的刀。

沈長清移開目光,沒有多看,他不顧尖刺,徒手撥開,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恍惚間,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動作。

只是他茫然而難以回憶,缺失的魂魄帶走了他很多記憶。

他分明有那樣驚人的記憶力,卻總記不住事情。

淡淡的難過縈繞在心頭,荊棘包裹著的,卻是一個人那麽大的橢圓黑球。

黑球的表面,還在流動。

沈長清楞了一下,那流動的黑球分出一點液體,直直朝他撲過來!

沈長清一揮手直接拍飛,未知敵我的情況下,他不敢讓那東西貿然靠近。

黑水飛出去好遠,又慢慢流到沈長清腳底。

莫名的,沈長清從這團小東西身上看出了委屈。

——像他。又在裝可憐,試圖勾引起他的憐憫心,讓他不好殘忍拒絕什麽。

沈長清目光警惕,後退一步,誰知道這東西會不會已經反主!

他就像隨時防著顏華池撲倒他一樣防著屬於顏華池的陰水。

顏華池醒著倒也罷了,他不醒,他的這些東西只會憑借本能行事。

陰水委委屈屈縮回去了,纏繞在大黑球上面的荊棘不斷化為墨綠藤蔓。

——還行,知道護主。

沈長清目光軟了一些。

他上前幾步,聲音輕柔,“華池?醒一醒……”

黑球表面忽然出現一個凸出的手印!

下一瞬,陰水急速收縮鉆回影子裏,荊棘被顏華池直接拋棄,成片成片枯萎。

然到此時,沈長清卻只呆呆站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顏華池似笑非笑,“沈長清。”

直呼其名。

“騙我騙得很開心?”

沈長清還以為他在說牛駝山的事,低頭有些心虛道,“你……怎麽知道的……”

顏華池一聽笑容更大,“怎麽?還嫌瞞得不夠久?”

兩個人牛唇不對馬嘴,卻交流得毫無障礙,只管各說各的。

“對不起……”沈長清深吸一口氣,“為師只是怕你沖動……”

“走過來”,顏華池勾勾手指,“現在,立刻,馬上。”

沈長清慢慢蹭過去,不是很情願。

顏華池忽然擡手,沈長清瞳孔猛地一震,克制住想後退的沖動。

——這小子莫非還想打他!

“你……”沈長清垂眸,掩去心慌,“你還好嗎?為師來晚了,對不起……”

沈長清咽了口唾沫,幹脆閉上眼。

——是他有錯在先,且多次。

——暫且容忍這冒犯,就一次。

省的某些人念念不忘,總拿出來做文章。

溫熱的掌心貼在他冰涼的臉上,指腹揉擦著他唇角一小塊地方。

“別閉眼”,那手離開他的臉,他便聽話地睜眼去看。

顏華池指腹上有一點暗紅血跡,幹涸的血被擦下來,紅色的顆粒狀便分外惹眼。

“解釋一下”,顏華池笑,“為什麽仙人會流血。”

沈長清心尖又是一顫,輕聲,“別人的。”

“是嗎?”顏華池又笑,且嗤笑。

沈長清驟然反應過來,這世上又沒有旁的仙,誰知道仙到底流不流血。

小混蛋在套他的話!

這話順著這麽一說,他日後再受了皮外傷或者吐血,該怎麽解釋?!

一下便會陷入自證陷阱!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你對我用這些手段……你……”

後面的話沒能說完,顏華池將他用力拉進懷裏,緊緊摟著他腰,抱得他要沒辦法換氣……

雖然也是不需要呼吸的,但做久了人,是真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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